不第河山第472章 漕粮改道
皇佑三年的盛夏在连绵的雨水中步入尾声汴河水位涨了不少浑黄的河水裹挟着泥沙以比平日更湍急的速度奔流东去。
漕运进入了最繁忙的时节一艘艘满载江南粮米的纲船如同移动的山峦络绎不绝地驶入汴京的码头。
陈砚秋坐在礼部衙署的直舍内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手中捧着一卷《漕运通考》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些在河面上穿梭的船只上。
自那日见识了川蜀来的异常汇票又与林窈娘进行了一番隐晦的交谈后他心中那根警惕的弦便绷得更紧了。
林府内一切如常林振元待他依旧看似亲近中带着审视林窈娘也恢复了平日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仿佛那夜的提醒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然而陈砚秋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他开始更加留意林府的日常尤其是与外界往来的文书和人员。
他注意到林府与漕运司的一些中下层官员往来颇为密切时常有小吏模样的人送来一些密封的函件而林振元书房里的灯也似乎比以往熄得更晚。
这日散值后陈砚秋没有立刻回府而是绕道去了汴河沿岸的码头。
他借口为林振元寻一方上好的河砚实则是想亲眼看一看这维系帝国命脉的漕运景象。
码头上人声鼎沸力夫们喊着号子将一袋袋粮食从船上卸下转运到岸边的仓廪。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与粮食的醇香。
陈砚秋混在人群中目光扫过那些停泊的纲船船身上大多用朱漆标注着来源地——“苏”、“湖”、“常”、“秀”……皆是江南鱼米之乡。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艘略显陈旧的纲船上船身标记着“楚州”字样。
几名穿着漕运司号褂的吏员正与船头模样的人交谈着什么声音不高但神情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很快那吏员将一份盖有红印的文书递给船头船头仔细收好随即指挥船员升起风帆这艘本应卸货的纲船竟缓缓调转船头逆着水流向西驶去。
陈砚秋心中起疑。
楚州属淮南东路其漕粮理应在此卸货入库为何突然转向西行?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那几个正准备离开的漕运司吏员拱手搭话道:“几位官人请了在下路过见方才那船似要西去可是漕粮调度有了新章程?” 那为首的吏员瞥了陈砚秋一眼见他身着青色官袍年纪虽轻但气度不凡倒也不敢怠慢回礼道:“这位官人有所不知近日上游水情不稳有几处河道需疏浚避汛那船是奉命临时改道暂泊他处以待后命。
” “避汛?”陈砚秋抬眼看了看虽然浑浊但流速平稳的河水心中疑窦更深。
此时虽值汛期但近日并未有大规模暴雨何至于需要让满载的粮船临时改道避汛?这理由未免牵强。
他面上却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漕运事务繁杂辛苦各位了。
” “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那吏员敷衍两句便与其他同伴匆匆离去。
陈砚秋站在原地望着那艘“楚州”纲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汴河拐弯处。
临时改道?暂泊他处?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绝不简单。
他想起了林府与漕运司的密切往来想起了那些来自川蜀、最终可能流向西北的异常资金。
粮食同样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其流向若被操控影响或许比资金更为直接和致命。
他需要了解更多。
但直接打听漕运改道之事极易引起怀疑。
他需要一个更稳妥的切入点。
机会在几天后悄然来临。
林振元受邀参加一位致仕老臣的寿宴带上了陈砚秋同往。
宴席设在外城金明池附近的一处园林宾客众多不乏朝中官员和汴京名流。
席间众人难免谈及朝野时事不知是谁先提起了近来河北路的一些传闻。
“听闻真定府那边近来不太平啊有几股流寇作乱劫掠商队甚至惊扰了官军粮道。
”一位身着紫袍的官员抿着酒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可不是么!真定府乃北疆门户驻军众多这粮草供应可是头等大事。
若漕粮输送有所延误恐生变故啊。
” 这时一位坐在陈砚秋斜对面、面色红润的官员摆了摆手带着几分酒意笑道:“诸位多虑了!漕运司早有安排。
前些时日不是有几批漕粮因避汛改道了么?其中一部分便是奉命暂存于真定府仓廪以备不时之需。
度支司那边批文还是老夫亲眼所见手续齐备断不会误了边军供给。
” 度支司!陈砚秋心中一动。
他认得这位说话的官员正是三司度支司的一位郎中姓王。
而据赵明烛之前透露的信息度支司中确有官员与“清河”组织关系匪浅其中就包括那位因新婚“捉”事而被拿住把柄的进士。
王郎中的话似乎印证了码头吏员的说法——漕粮改道是为了避汛并且有部分运往了真定府。
理由冠冕堂皇是为了保障边境军需。
但陈砚秋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真定府驻军粮草自有供应体系何须动用本该入库京师、调配各路的漕粮?而且那艘“楚州”纲船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改道粮船其改道的审批文书是否都经过了度支司那位“有问题”的官员之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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