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57章 热血请缨赴国难深明大义放儿行
1951年的春天终于在苏北洪泽湖下游的江淮平原站稳了脚跟。
严冬的寒意尚未完全消散可掠过南三河的风已然裹挟着融融暖意。
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开得铺天盖地的油菜花那浓烈到近乎甜腻的芬芳轻柔地拂过河西岸新翻的、油亮的黑土地也拂过虞玉兰家那座低矮却整洁结实的土坯小院。
“吱呀——”一声院门被猛地撞开忠楜几乎是冲了进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油印纸不知从何处揭下。
纸上的红字在春日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刺目。
忠楜脸上因奔跑和激动泛起两团红晕双眼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炽热的火焰瞬间打破了午后小院的宁静。
“娘!娘!”他喘着粗气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却难掩其中压抑不住的亢奋。
“区里贴大告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招兵啦!” 此刻虞玉兰正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手中握着一把半旧的鬃毛刷子动作轻柔而仔细地为那头半大的骡子梳理皮毛。
听到儿子急切的呼喊她手中的刷子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节奏但只要仔细留意便能察觉这节奏较之前微微紊乱了半拍。
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低声问道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贴在哪儿了?” “就贴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上!好大一张红纸!黑字还盖着区政府鲜红的戳子可鲜亮了!” 忠楜几步冲到母亲面前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纸片递到虞玉兰眼前几乎要贴到她眼皮上。
“娘你快看!这是我抄下来的!上头写得清清楚楚‘凡年满十八周岁身体健康思想进步之青年均可踊跃报名……’” 虞玉兰缓缓直起腰动作仿佛带着千斤重负。
她伸出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指节粗大的手接过儿子递来的纸片沉默地凝视着许久没有开口。
“娘!我要去!” 见母亲不说话忠楜愈发着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坚定与决绝。
“我要报名!上前线!打美国侵略者!保卫咱新中国!保卫咱家好不容易分到的田地!” 虞玉兰抬起头目光深沉地落在儿子脸上。
眼前的少年十六岁身高蹿得飞快早已比她高出半个头只是肩膀还稍显单薄。
此刻他将胸膛挺得笔直宛如一张拉满弦的弓蓄势待发。
那双眼睛中迸发出的光芒炽热而赤诚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渴望这目光让虞玉兰心头猛地一刺。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不顾一切冲进田步仁家高门大院的年轻女子那时自己眼中是否也燃烧着这样的火焰? 一股酸涩的酸楚从心底涌起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你才多大?”她开口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十六!虚岁都十七了!” 忠楜挺起胸膛急切地辩解道: “告示上说了特殊情况可以放宽条件! 娘你不知道咱们河西适龄的青年田聚选、田慧新、田慧元、田慧祥、田慧奎还有咱们族里的忠榴、忠贵、忠怀、忠树、永龙……他们一个个都报了名! 人家都能上阵杀敌我姬忠楜难道要当孬种缩在后头吗?” 儿子口中一连串的名字如同一把扬起的沙石让虞玉兰几乎窒息。
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纸片“招兵”二字仿佛两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的心。
“你这一走家里这一摊子事怎么办? 地里的活计这牲口这些农具……” 这些家当哪一样不是她虞玉兰起早贪黑、辛勤劳作才积攒下来的? 它们是河西村人议论她家“日子过得富裕”的缘由。
也是她在新世道里挺直腰杆、不再受人轻视的底气。
“娘!”忠楜急得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都什么时候了?美国鬼子都把战火烧到家门口了! 咱们还能只想着自家这点事只顾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李主席以前不是常说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才能满吗? 要是国家都保不住了咱们这个小家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娘你难道忘了? 忘了咱们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忘了寒冬腊月单衣下河摸鱼的滋味? 忘了为了一捧米给人磕头作揖的屈辱? 忘了田步仁家的恶狗追着咱们咬的害怕?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地有人又想抢走又想骑在咱们头上。
咱们能答应吗? 能眼睁睁看着吗?” 少年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虞玉兰的心。
那些被她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痛苦过往。
又怎能轻易忘却?寒冬腊月里刺骨的河水为了活命米而弯下的脊梁被恶狗追咬时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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