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86章 退婚赠钞救侄女 破冰献方暖人心
他声音嘶哑像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却不敢真正放开喉咙。
“他爹!作孽啊!你小点声!”昊文兰扑上去冰凉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一旁的永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和混乱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直往母亲怀里钻。
炕上的巧女也被惊醒腿上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哀哀呻吟起来。
小小的土坯房顷刻间被孩子的哭嚎、大人的粗喘、压抑的怒骂揉成了一团乱麻如同窗外被料峭春风肆意撕扯的芦苇丛。
忠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捡起那张薄薄的信纸。
纸轻得像一片枯叶落在指尖却重若千钧。
居坦然……那个穿着崭新军装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的青年。
那个红着脸在村口老槐树下期期艾艾地说等她高中毕业就带她去县城看新电影的青年。
那个被姐夫丁大柱拍着胸脯保证“门第清白前途无量”、两家郑重其事写下“进步约”的青年…… 怎么一夜之间他和他家那“清白”的门楣就成了“右派”的泥潭? “良缘”成了必须斩断的“牵连”? “各自安好”四个字像冰冷的铁蒺藜滚过她的心。
去年冬里居坦然提着两斤珍贵的红糖来送年礼红头胀脸地杵在院门口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虞玉兰那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热地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她躲在堂屋门板后面心跳得像揣了只撒欢的兔子目光偷偷描摹着他军装上闪闪发亮的铜纽扣…… 那鲜亮温暖的画面此刻想来遥远虚幻得像一场被风吹散了的春梦。
“忠云啊……”虞玉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干枯的手摸索着抓住女儿冰凉的胳膊“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是他们家没福气配不上咱家的好闺女……” 忠云没说话。
脸上看不出悲喜像洪泽湖无风时死寂的水面。
她只是仔细地从信封夹层里抽出那两张十元的纸币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然后稳稳地塞进兄长姬忠楜粗糙皲裂的手里。
“哥”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先紧着巧女看病。
我没事。
” 姬忠楜攥着那两张被无数人手指摩挲得有些绵软的纸币硬挺的纸角硌着他掌心粗粝的老茧生疼。
他看着妹妹低垂的脖颈细瘦伶仃像一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芦苇秆。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攫住了他的喉咙。
这世道翻脸比翻书还快昨天还是天上耀眼的星辰今天就狠狠砸落尘埃摔得粉碎。
“钱……娘收着。
” 他喉头滚动了几下把带着体温的钱塞到一直默默坐在炕沿、脸色灰败的母亲手里。
“巧女的病我再去想法子实在抓挠不开了再……再动这钱。
”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往外走带起一股冷风。
“他爹!你去哪?”昊文兰抱着哭累了的永英急声问。
“捞蚂蟥!”他头也不回抄起墙根立着的破旧竹篓“王先生说了这东西能治巧女的腿!南三河里总还有!” 院门在他身后撞上。
风更紧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姬忠楜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烂泥地往南三河走。
刚冒头的芦苇嫩芽还不到膝盖高被风吹得东倒西伏像一片片绿色的火焰在泥泞里挣扎。
小时候娘常说洪泽湖的水养人也吃人能在湖里讨生活的骨头缝里都得是硬的。
南三河的水连着洪泽湖一脉相承。
新中国成立后在堰南南头硬生生给洪泽湖和南三河的接口处造起了顶天立地的三河闸。
从此南三河这匹脱缰的野马总算被套上了笼头成了头驯服的牲口护着下游的田畴村庄。
可眼下连湖里那滑腻腻、吸人血的蚂蟥竟也成了救命的仙丹灵药! 河水刺骨的冰凉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裤腿和破旧的草鞋。
他咬紧牙关挽起裤管赤脚踏进浅滩。
碎冰碴子像无数细小的针狠狠扎进脚趾缝里激得他浑身一哆嗦倒抽一口冷气。
他弯下腰双手在浑浊冰冷的河底淤泥里摸索凭着感觉一碰到那滑腻扭动、令人头皮发麻的活物就迅速抓起扔进背后的竹篓。
几条饥饿的蚂蟥立刻吸附上他的小腿贪婪地吮吸着温热的血液留下阵阵令人作呕的麻痒。
他咬着牙不去看不去想那扭动的软体。
只要能换得巧女腿上那点消肿止痛的希望莫说是蚂蟥就是让他跳进冰窟窿他也认了! 远处传来放学的钟声敲碎了河滩的寂静。
一群半大孩子打闹着走过河堤其中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是羌忠远。
他背着个空瘪的书包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冻得梆硬的红薯一眼瞥见河滩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猛地刹住了脚步。
“忠楜哥?”羌忠远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地主家后代那深入骨髓的谨慎和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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