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丹青第二百零五章 予始作俑者报应
永平帝微微撩开面前的珠帘将彻底下沉的冷峻面孔暴露在外。
君王为何要佩九旒冕?冕前后各十二道旒每道旒上有赤黄青白黑共十二颗玉珠挡住了帝王的神态不叫臣工轻易猜测君上的喜怒和偏好。
而此时永平帝将喜怒坦诚地暴露在外供人参考。
多数哗然者噤声。
常蔺却是个耐烧的猴子向来是不知餍足的仍抓住萧珀不停挑衅话中所说无非两点一则贬低萧珀品阶低下行事不入流二则是贬低御史台是没用的言官。
“行了——”永平帝沉声其声音虽低沉却不似薛枭般透着喑哑与阴鸷反而有几分清明与平静:“亦无需御史台进谏弹劾朕自有裁决是关北侯过了——朝会自有朝会的规矩关北侯罚俸三月禁足一月逢朝会日破例出府。
” 罚是罚了。
但朝堂之上争执不下的局面还在。
一面是送他上位的长辈一面是藏有蹊跷的旧案无论如何必当在今日朝会上定夺个办法。
查?还是不查? 永平帝将旒冕珠帘放下重新将喜怒隔绝开外似陷入了纠结。
混乱之中崔白年微不可见地抬了抬眼眸正好将目光送到位列文臣第一排的内阁次辅袁文英处。
袁文英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咳咳——” 朝野之中渐生平息。
只见袁文英执玉笏踏步而出:“圣人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一般说这种话就是“老子非常想讲”。
永平帝伸手微抬:“老师请讲。
” 袁文英遵从地颔首:“照大魏律一案追溯时长不应超过二十载。
” 朝野彻底安静下来只余袁文英娓娓道来之声。
“杜州决堤案乃昭德二十三年九月所生距今已有近二十一载若按大魏律——”袁文英浅笑着摇摇头:“本不当查。
” 萧珀横目而生矮小瘦削的身躯如遭雷击:好似他万万没想过袁文英会自此处辩驳! 谁能说律法错了?! 谁能说律法错了?! 国之根本即为法! 他适才的一切抑扬顿挫的引导、锤定、指责、画下的陷阱全都白费了! “那照老师的意思不往下查了?”龙椅之上的永平帝低声发问。
“查与不查皆系您身。
”袁文英躬身作揖态度谦卑:“您是帝王便是将陈年旧骨刨出来给仵作验尸翻案也是天恩。
” 顶级文臣言出法随随口的一个字一句话便是一个套子能够准确无误地将他想装之人套进去。
袁文英其话言下之意不过是帝王当然可以施威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违背法例...但如果帝王真的这样做了那便只有威没有信了。
永平帝沉默下去。
朝野均沉默了。
沉默之中烈日当空已近正午乾元殿中四角均放置冰笼与冰坛消散的淞白冰雾绕着坛子打转。
在悠悠的沉默中萧珀身后响起一个迟疑的声音。
“...原工部河运使苏慎的案子是昭德二十三年九月结案。
但原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北疆指挥使苏愉之案却是昭德二十四年九月结案距离二十年...还有三个月。
” 萧珀猛地向后看去。
胖乎乎、白皙皙的熊老五套着新做的五品文官鸬鹚补子的墨绿官服像一团新鲜的青团缩着脖子怯生生地开口说话——薛枭丁忧之前刚把他自正六品布政使司御史提为从五品右佥都御史得到了上朝会的资格。
他也不知道他做对了啥...他就是张着嘴巴跟姚早正逼逼咧咧了一些事儿噢他还在天香楼为了他们冷冽隽致的薛大人跟京兆尹的杂碎干仗来着! 肯定是后者。
薛大人不说话不开腔其实在默默地关注着他呢。
薛大人一片丹心照老五老五怎么舍得叫他输! 嘤嘤嘤。
熊老五埋下头窘迫地翘起兰花指别了别乌纱帽旁边的络腮胡他晓得朝野上下都盯着他呢但他必须勇敢! “我们可以从北疆开始查呀...”熊老五身躯在官服里扭了两下。
崔白年目光偏开攥住玉笏的双手紧缩在袖中眸光若有似无地向后瞥去。
此人是御史台的谁? 他竟从未听过这胖子的名号! 勇敢起来的熊老五才思泉涌滔滔不绝:“此案摆明了有蹊跷若是按下不查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他们薛大人的心! 主要是寒了他们薛大人的心! “法锢禁止不可为则择其可为而为之!苏家本是一体苏慎不能查那就查苏愉!”熊老五又突然想起账簿中也有法外之地:“微臣记得那本账簿里有一笔款项迟付了一年!是松江府盐商甄家的买卖!画是昭德二十三年八月买的但费用延后了一年付给即昭德二十四年八月付出的!据今日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达到二十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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