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传第52章 苏燕卿书
阿禾捧着刚温好的茶指尖无意识地在青瓷茶盏边缘打着圈目光亮晶晶地落在苏燕卿身上像只刚破壳的小雀儿绒毛还带着晨露的潮气。
茶盏里的碧螺春舒展着卷边茶汤泛着琥珀色的光她轻轻晃了晃手腕细碎的涟漪便一圈圈漫到盏沿又恋恋不舍地退回去像极了她此刻雀跃又忐忑的心思。
“燕卿姐姐”她把茶盏往案几中间推了推身子往前倾了倾鬓边的碎发垂下来扫过鼻尖时轻轻蹭了蹭“方才听你说柳疏影姐姐是画绝梧桐姐姐是琴绝晚云姐姐是棋绝这‘琴棋书画’四样怎么偏偏少了个书绝呀?”她掰着圆润的指尖数了数眉头轻轻蹙起像颗被晨露打湿的花苞“就像……就像去年我娘给我绣的荷包明明该绣四朵牡丹却偏偏少了一朵看着总像缺了角的玉摸起来都硌得慌。
” 苏燕卿正低头整理案上堆叠的书卷指尖捻着泛黄的书脊轻轻抽出一本闻言动作一顿。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鬓角将那枚素银簪子照得泛着温润的光簪头錾刻的缠枝纹缠缠绕绕像藏着说不尽的光阴。
她抬起眼时眉梢拢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映着窗外的竹影风一吹便轻轻晃:“哦?那你觉得书绝该是什么模样?” 她放下手里的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拂过——那是本《兰亭集序》摹本纸页边缘已经发脆封面上还留着淡淡的墨香是柳疏影生前常摩挲的那本。
阿禾总听燕卿姐姐说疏影姐姐看书时总爱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案几上比画字的笔画说这样能“摸透墨的性子”。
“定是字写得顶好的人呀!”阿禾“啪”地放下茶盏语气里满是笃定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像在临摹看不见的笔画“能被称‘绝’的字里肯定得有风骨才行——要么像后山崖上的劲松笔力遒劲得能把纸戳破力透纸背的那种;要么像溪水里的游鱼笔势灵动得能从纸上游下来飘逸得很!” 她忽然停住动作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眼睛瞪得溜圆:“就像……就像从字里能看出人的性子似的!是刚是柔是急是缓一眼就能瞧出来。
比如燕卿姐姐你写出来的字定是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水面;可要是换了晚云姐姐说不定就带着股子棋逢对手的锐劲儿呢!” 苏燕卿挑了挑眉没直接接话反而从案头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紫毫笔。
笔杆是湘妃竹的泛着浅黄的底色上面的泪斑像极了雨打芭蕉的痕迹。
她指尖轻轻一转笔杆便在修长的指间灵活地打着旋墨色的笔锋映着她眼底的笑意像藏着星子的潭水带着点神秘的意味:“那你觉得这世间谁能担得起这名号?” “我哪知道呀”阿禾托着腮手肘支在案几上忽然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摊开的书卷纸页上的霉斑像极了疏影姐姐画里的远山“不过姐姐你见多识广肯定知道些内情吧?刚才说柳疏影姐姐是画绝她的画里藏着千言万语上次你给我看她画的《秋江独钓图》那老翁的鱼竿明明是墨笔画的我却好像能听见鱼线绷紧的颤音!” 她忽然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似的:“那书绝……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字里藏着好多故事?比如写‘月’字时带点清愁写‘笑’字时带着暖意?” 苏燕卿停下转笔的动作笔杆轻轻落在砚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像雨滴打在青石板上。
她抬眼看向阿禾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水的墨慢慢晕开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若我说这书绝你也认识呢?” 阿禾眼睛猛地睁大像被惊飞的鸟儿般往后缩了缩椅脚在青砖地上蹭出“吱呀”一声轻响。
她随即又往前凑了凑辫梢的红绳扫过案几带起一缕淡淡的脂粉香——那是昨日她娘给她新抹的桃花膏。
“认识?是咱们身边的人?”她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指尖在案几上点出轻轻的闷响“难道是梧桐姐姐?不对呀上次我见她给后厨写采买清单字是工工整整的可像算盘珠子似的没什么活气;那是晚云姐姐?也不像呀她满脑子都是棋局上次我看到她写的棋谱黑子白子的位置标得乱七八糟字都挤成一团了说是‘省纸’……” 她数来数去忽然卡住了目光落在苏燕卿握着笔的手上。
那双手确实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因为常年握笔有块淡淡的薄茧像枚浅褐色的月牙。
此刻握着笔时指腹轻轻贴在笔杆上拇指与食指捏合的弧度都透着说不出的协调感像是天生就该与笔墨为伴。
“不会是……”阿禾伸出手指指尖颤巍巍地指向苏燕卿话刚到嘴边又赶紧摆手脸颊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怎么可能呀姐姐你天天和我们在一起泡茶时要算着水温理账时要核对着账本听我们说闲话时要笑着应和从没见你特意提过写字的事更别说什么‘书绝’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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