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债梁祝纪元第74章 双重背叛
(唐朝?洛阳城郊) 雪粒子砸在脸上时郑元和才觉出睫毛上的冰碴早冻成了细针正一寸寸往眼睑里钻。
第四十鞭抽下来的瞬间他听见父亲靴底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 和去年冬至那日父亲在紫宸殿阶前踩着薄冰的节奏分毫不差。
那时父亲踩着的是贪吏的卷宗此刻碾着的是他淌血的骨头。
原来所谓 “清正”不过是用同样的力度碾碎不同的东西。
“签了它” 父亲的声音裹着雪沫子砸下来断绝书在寒风里抖得像片枯叶“签了你依旧是尚书府的三公子。
” 三公子?郑元和喉间涌上的腥甜呛得他猛咳。
这个称谓曾让他在平康坊的酒肆里掷杯大笑可此刻想起来竟不如李亚仙补衣时穿的那件绿绫衫真切。
他记得那衫子的袖口磨出了半寸长的毛边她总歪着头用指尖捻着“这样省着穿下个月就能多换两文钱给你买城东那家的桂花酿”;记得她发间那支银簪总在烛火里转螺旋纹投在墙上像个小小的符咒“这是阿娘教我的说画了这个就能锁住想留的人”。
她那时指尖缠着红线正给他缝补被酒渍浸黄的襕衫烛火在她眼尾跳把那点认真映得格外亮。
马鞭撕开皮肉的疼突然变得很远。
他盯着雪地里晕开的血那些红在雪里慢慢聚成珠像极了上月他被坊里恶奴堵在巷口时她替他挡鞭子滴在他手背上的血。
“别硬碰” 她那时咬着唇笑血珠顺着指缝往他衣襟上爬把月白的襕衫洇出朵小小的红梅“咱们熬着熬到他们没力气挥鞭子了就赢了。
” “赢……” 郑元和无声地动了动唇。
赢什么呢?赢过尚书府腰间那镶着翡翠的玉带赢过吏部侍郎冠上那颗鸽卵大的东珠还是赢过这漫天飞雪中织成网的规矩?他忽然疯了似的抓起地上的断绝书纸页边缘被血浸得发脆指尖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
那方朱印在雪光里泛着冷红像极了老鸨账本上勾掉 “李亚仙” 三个字时用的朱砂 —— 也是这样红得发暗像凝固的血。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混着老鸨那标志性的尖笑像淬了冰的针往耳朵里扎。
郑元和的指尖狠狠抠进雪地里指甲缝里塞满了冰碴刺骨的疼倒让他想起昨夜离坊时的暖。
李亚仙把银簪塞进他袖中指尖烫得像团火“要是…… 要是真不成了你带着这个也算记得有过我。
” 她那时的声音发颤却偏要笑得眉眼弯弯像怕惊扰了檐下那只缩着脖子的麻雀。
“不成?” 他猛地抬头雪粒子扎进眼底疼得眼泪直流。
怎么会不成?她用双股线密密缝补的襕衫还贴在背上针脚磨得皮肤发痒;她画在他帕子上的螺旋还揣在怀里绢布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他手腕 —— 那些实实在在的暖难道抵不过这张轻飘飘的纸? (平康坊?宜春院) 铁链勒得锁骨生疼李亚仙却盯着老鸨手里的 “绝情信” 笑出了声。
墨迹还在宣纸上晕“郑元和” 三个字歪歪扭扭横画像被风吹弯的草竖画像没站稳的人活脱脱是个没学过写字的孩童仿的。
她记得郑元和写她的名字时总爱在 “仙” 字的竖弯钩里多绕半圈笔尖在纸上顿一下抬眼冲她笑“这样就像你总缠着我甩都甩不掉”。
“他不会的。
” 这句话撞在潮湿的梁柱上弹回来时竟带着哭腔。
银簪从发间滑落的瞬间她反手抓住簪头的螺旋纹硌得掌心发麻。
去年中秋他们偷跑到曲江池他折了根柳条在泥地上画这个纹路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是良渚玉琮上的记号能通天地呢”。
那时他指尖的泥蹭在她脸上“亚仙咱们的事就是天地都认的”。
老鸨的金戒指突然戳到她眉骨冰凉的宝石硌得生疼。
“小蹄子还笑?” 老鸨的指甲掐进她胳膊“你当他还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公子?现在就是条丧家犬!” 李亚仙盯着那枚鸽血红宝石忽然想起郑元和曾把她用碎银换来的蔷薇露倒进玉杯里给她喝“这才配得上你”。
他总说她是 “干净的”比那些穿绫罗的贵女更干净 —— 可这世道偏要把干净的东西往泥里踩。
银簪尖抵住掌心的刹那她想起他替她擦药时的样子。
上个月她被老鸨打得胳膊青肿他捧着她的手臂指尖总在她的伤疤上轻轻打圈“疼吗?忍忍结了痂就好了”。
那时她没说其实看着他蹙起的眉头比伤口更疼。
此刻簪尖刺破皮肤血珠顺着螺旋纹往下爬她却觉得那疼里藏着点暖 —— 像他指尖的温度正顺着血往骨头里钻。
“你看啊” 她举着流血的掌对老鸨晃了晃血珠在螺旋纹里打着转爬到簪头时在烛火里亮得像颗小红星“这是他教我的记号。
他说看见这个就知道是我在喊他。
” 血滴在青砖上晕开的红突然和记忆里曲江池泥地上的纹路重合。
檐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上她忽然听见洛阳城郊的风雪里有支狼毫正划破纸页沙沙的声响里她仿佛看见郑元和正对着断绝书笑像他们初见时那样眼里的光比宜春院的灯笼更亮。
(洛阳城郊) 雪越下越密把天地都染成了白。
郑元和抓起那支沾血的狼毫时指节冻得发僵却忽然想起李亚仙总说 “字是活的能藏住心思”。
他把断绝书铺在雪地上笔尖在空白处慢慢画着螺旋一下又一下纸背被刺破的脆响里他仿佛看见她正举着流血的掌对着老鸨笑血珠在青砖上开出花每片花瓣都带着他熟悉的纹路。
“我在这儿呢。
” 他对着风雪轻声说血从指缝渗进笔画里把那螺旋染得通红。
远处传来吴歌的调子是她总在他耳边哼的那支尾音绕着雪粒子往上飞像要穿透云层落在平康坊的窗棂上落在她流血的掌心里。
父亲的马鞭再次落下时郑元和没有躲。
他盯着雪地里那道被血浸透的螺旋突然明白李亚仙说的 “熬” 是什么意思 —— 不是向规矩低头是把骨头里的劲熬成钢把心里的暖熬成火。
熬到风雪停了天地亮了总能等到那个带着同样记号的人笑着走过来说 “我就知道你在等”。
雪还在下可他觉得身上那件缝补过的襕衫忽然变得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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